城市里的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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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市里的故事,一天天开始,一拨拨落幕,往复循环,堆积如山。这开始和落幕之间暗藏的部分,我们的眼睛却无法窥视。那些人流中孤独仰望的头颅,那些逆流前进的身影,一些四处张望而焦躁的眼神,这里面又有多少故事。这故事也都是平淡的故事,一些听起来过生活的日子,可那些沉淀在生活底部的一个眼神,一个投足,又多么催人泪下。我们的眼睛看不到,看不到它们在哪儿开始,在哪儿落幕,更至于那中间的部分,就更叫我们无能为力了。我想,即使我们偶尔看见了,那也是堆积起来的,太多了,不小心露出来的一部份。可仅仅是这样一部份,也足以打动我们的心了。
) n% B6 N/ F x+ n8 e0 B: I 这些平淡无奇故事的情节是老套的,如果你看到了开始,那么你是可以猜出结尾的,它们没有好莱坞里的悬念起伏,也没有文艺片里的至死不渝。故事很平常,以致于你在站台上不免要生出叹气了,为什么这站台天天如此拥挤,为什么那些脸上千遍一律的带着悲伤?原因很简单,甚至有些无聊。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累了,需要休息一下,找一个站点停一会儿,好在下一班车上赶往又一个站点。
" M# l- w* C$ R, l 他们就这样一站又一站的前进,到了,休息一下,又到了,又休息一下,终点是有些茫然的,他们也只知道那是一个大概的东西,没有具体尺寸的,所以他们还是不想那么多,一站又一站的前进。站台又显得很拥挤了,那么大家就相互体谅一下,大家各有各有难处,将就着,马上又要各走各的了。
+ k7 h; j Y7 F' L8 t8 Y 杭城的站台上到处可以看到这样的情况。今天不外如是。+ v2 q8 ~7 R( F: k; `+ c2 w$ _2 B# i
远处,能望见一柱雪白的长烟,无风,笔直向上。火车进了站,站台上已开始检票。人群拥挤。
2 g% A5 w: O) m- z 夜晚像淀粉糊般缓慢下降,离地面越来越近。黏稠状的人流开始稀释,他们分散成各种形状,像水流一样流入各条胡同、街区、又像在暴晒阳光里,消失在了各个角落。杭城人家早早点了灯,安静的与晚上对坐,相安无事。这里的人家习惯了这种宁静,没有灯红酒绿,没有浓妆艳抹,他们喜欢站在走廊里,看着月光慢下来,很慢,慢得影子被染成黑色。而且这些染黑的影子也那样安静,它们与月光相处融洽,井水不犯河水。沿着城市的街道,路灯已经打亮。温暖的昏黄色光线,大幅的汽车广告牌,路边人家的橱窗已经打开,沿路公司的大门紧闭。下班了,其乐融融。已是万家灯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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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[" g3 l1 y b. ~, Z5 I" V 2005,十月,温度渐凉。/ z$ i" Q6 e$ V9 t5 S
火车出站了,拉了一通汽笛,车轮与铁轨间的振动,饶有韵律。国庆假日,余佳卧在铺子上,窗外,一片黑蒙蒙。她准备去北京旅游,好久的心愿。大学谈恋爱时就一直盘算着要去,可一直未能成行。她的斜对面坐着一双情侣,男的穿的很厚,脸色苍白,似乎有病在身。女的在一旁照顾,长得好看,那对眼睛,透着悲愁。余佳看见女的低耳说着什么,而男的,不停摇头。她觉得奇怪,心里生出些好奇的念头。女人的照顾很周到,一会儿拿毛巾给男人擦脸,一会儿剥个桔子,扳成一瓣瓣的。% [- v, g/ D7 o9 `. H
余佳看着他们,空落落的。2 Y5 C/ B& i" i
余佳今年二十七,还没男朋友。她看着这一对,叹了口气,往机子里塞了一张王菲的CD,轻声叨念。她喜欢王菲,喜欢她的神经质。年少时的余佳和这位歌手倒有些相似,特立独行,蛮低调的,只是人家的低调是骨子里透出来的,而余佳的低调是粘上去的橡皮膏药,是用来治那一股子公主脾气的。
, S- A7 G- g, x5 B4 [6 E 对面的女人好像在看她,余佳赶忙转去脑袋,避开。那样盯着人家看总显得不礼貌。说到身边的男朋友,余佳大学那会儿倒是有的。想起来,也有两三年了。大学时期的余佳显得出挑,是鹤立鸡群的姿色。后面追她的男生能站一个排。而且黄毛丫头,莽莽撞撞。尤其心眼儿好,交一大帮朋友。他们常常这样逗她:“余佳,我得找个男人把你给办了。老大不小的,还守着最后一块自留地。”
5 Y- e/ g8 V+ J$ T: s) [ 余佳说:“自食其力嘛。”+ i7 |+ Y2 f( x& \' i
朋友说:“现在搞承包啦,毛主席的政策落伍啦。”
3 Z; \; c, P0 j; w3 |. o- u4 M) j 余佳瞪她:“小荡妇,难道想夭折祖国的花朵?”, ]9 p8 y+ B' e4 D- K& G* l% P, {/ |
朋友大笑:“搞承包才有温饱,才能奔小康。”
3 ~5 d) w0 f G4 E* f 余佳知道那“小康”的含义,怅怅然吐口气。6 h* B8 G# F- M3 I
大学那会儿的女生宿舍,余佳现在想来还有些荒唐。六个女生窝在寝室里,无聊透顶,看看手机有没短信,看看流行杂志,看看塔罗牌的预测走势,或跑到镜子面前照脸蛋儿。至于更无聊者,拽个避孕套,前后左右的看。/ ]: {% V' l2 L, \2 g5 B" y
一个说:“我是不是特没魅力,怎么没男学生追我?”3 F- }) ?7 r9 K9 k$ d
又一个说:“没有魅力的是我,都等他一个下午了,还是没出来约我。就是发消息也行啊,我们学校里的那群土鳖,没一个好东西。”6 V& _2 y- {% ^0 M( X$ d0 f% o
接着一个说:“谁说你们没有魅力,我最倒霉,塔罗牌怎么说的,竟然说我的情感生活一塌糊涂,要离四次婚。”
5 h5 e/ u9 o6 B& J( Z0 s 马上又有一个说:“你们都别说了,我这几天的性生活特不协调,那男的我看是不行了,要不就是我的吸引力衰退了,总之进去一会儿就跟腌过的青菜似儿的。看来得找根新鲜的萝卜,最好是刚出土的。”
& v+ e' Q! {$ a+ l: M- K( J j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。- i# C# c* v3 L# T
最后一个吐了吐舌头,拿着婚前性爱手册,一字一句的念下去:性学权威肯定的表示,大多数女人的生理构造都可以让她们在性交时达到高潮……。余佳也吐了吐舌头,想这群人是不是脑神经短路。那些迷茫而温暖的下午,余佳躺在床上,静静地听她们谈天说地,很少插足,倒不是因为羞于开口,在于余佳对那些方面的知识的确是欠缺的很。所以,虽然余佳有很多朋友,可,能说到一块儿去的,寥寥无几。
6 T9 E, q3 G" A 因此余佳总是把头颅举得高高的。那无数个谈论激烈的记忆里,余佳是安静的一角,默默无闻的一角。
+ K/ {! K% Y" G M- c6 h6 w 也许,这就是余佳的低调。0 t3 C4 R0 ]1 ?8 t7 o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-5-9 19:30:13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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