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C( l: s+ c( q/ ? 小王子 狐狸和瓜果' R Q* H8 l7 |% `/ L' ~( I l) @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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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o+ V; y3 A! E+ I2 I% e作者:凡提
: z. s" R/ i# O原载:清韵书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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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F, G% |, _8 B% @. i: l! T1 d2005/7/14 0 O3 U- \. h# X8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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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S. w8 Z. G, z) z: C 小王子和狐狸相逢在四月的瓜果市场。
* y6 f# ?! `. Y' t' g 当时,狐狸在一间瓜果铺对面搭起了小棚子,因为它担忧从五月开始逐渐猛烈的阳光,还戴起了圆墨镜,穿着能敞露肚皮的褂子,外加好大一把蒲扇。小王子看到它,好像看到一把有着狐狸脑袋的蒲扇,好像“狐狸牌蒲扇”。
_2 l+ z. S# {/ P% Z7 C “你好。”狐狸牌蒲扇朝他眨眨眼,“你是国家地理杂志特派记者吗?”
1 n+ U/ W4 U1 Q% v) z2 V# m* L) s “你好。”小王子有些惊喜,“你真漂亮……” ; q/ {; b" U& `2 h0 O
狐狸从高高的三角凳上跳了下来。搭这么高的三角凳,是为了防范六月初的洪水。“你的中文真不好,从很远的地方来?”它问。
5 d4 W7 n0 i9 R, n' ?8 D “太远了。我想向你倾诉……”小王子向狐狸提出,“或许有些长,我正苦闷……” 7 H' v3 l8 d6 k' @* l0 V" p8 \
“不成的,你还没陪我吃瓜果。”
y. b8 h1 ^8 ] g “啊!是本地的习俗吗?” ' ?" j. s4 f; z, y
狐狸牵着小王子的手走向水果铺,“在中国嘛,吃东西是拿来交朋友的手段。就像我,我在等待七月的飓风葡萄,做好了一切准备,虔诚等待;你也得陪我吃瓜果,才能倾诉。”
) M e4 D8 S' ?; ?$ Z 小王子有些犯迷糊,他闻到一股甜香,浓厚地在胸口打着漩涡。
* N# _- Z7 s1 {2 M, [" L “不,那是泰国榴莲!”狐狸惊恐道,“我们不吃榴莲。” 0 z- D' c& b) U+ q0 b# h" x
狐狸很挑食,不大爱舶来货,目光只瞄准土产水果。全年供应的水果中,它喜欢西瓜,“西瓜过去只在夏天才有,令人怀念。”它问水果铺的大婶,“几钱斤?”
4 q/ w. L H4 Q( L; C “四毛八。”
2 Y z2 S, K% \" s% V “咦!别摊只卖四毛。” ) [/ x# O9 L) A5 P
“那你去买吧,不看我的瓜多好?四毛八,实价。”
( x4 K3 Z5 W- K 狐狸叹口气。“我关照你这么多年……” # Z0 N. ~4 f' c5 v& k1 h( k- g
“不能便宜些吗?”小王子忍不住插嘴。狐狸趁机窜起来拍拍小王子的肩膀。“他是我朋友,第一次来中国。若不是想请他吃,我宁愿等到盛夏,一毛一斤我都嫌贵呢!” : g2 w7 q- F# ?0 C. G. l: t/ v
“唉!”大婶叹口气,“原本,我想卖八毛五呢,我的西瓜不是别摊的货色……”
4 y* g2 ^# f% B% u6 z% g9 ~4 ^ 狐狸赶紧拉着小王子离开。“失策,她看到外星人就漫天开价。” 7 s9 w! {% B" K( O9 E% `5 ~. [4 d; s
“你们每天都这样?” 8 D% [+ M. N+ E! S
“是呀,拌嘴有益健康,占了便宜又很开心。”
( }3 b- [9 s/ Z# l$ k “我还以为,你爱她呢。”小王子失望地说。
6 d; D* _1 O7 L" ~* U 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狐狸听了会儿关于玫瑰花的故事,“原来如此。大婶是爱闹别扭,但她的柔情是坦荡荡的;她恶狠狠地爱护着自己的亲人。她恶狠狠地不让我占便宜……”说到这儿,它扭头对大婶投以深情的一瞥。
; `7 k0 O v- ^) Z$ B; v0 b0 k 大婶很平静:“四毛八。” $ S. \$ r' F4 _1 s2 ]
“你瞧,”狐狸说,“她比玫瑰花固执……” / E5 n b" Y1 b& m1 [: ^$ k
直到了黄昏,大婶说:“四毛!” $ m7 u6 M; [% ?7 q2 H" l) K
/ e5 S' r9 U2 S: N# i 小王子和狐狸抱着大西瓜,狐狸使用中国功夫——手刃!又非把西瓜啃得惨白了才罢休,瓜皮散落地上像不同残缺的月亮,小王子因此滑了一跤。
' M1 [! T" W# v# \1 a" m- j7 L 第二天,小王子又来了。
S, g+ I- ^8 X4 b. |5 p “你该早点来。”狐狸说,“仪式的准备时间,关系到瓜果的甜美。”
4 I5 w$ \) O& ^. Y; g r “什么叫仪式?”小王子问。
' L4 S6 y/ B( l* } “仪式,就是六点钟的打折。”狐狸说,“就比如西瓜吧,除了六点钟,大婶会坚持地卖四毛八,仿佛那是真理,是不可动摇的。你至少要在一点钟来,好好装扮你的耐心,虔诚地随我一起等。时间愈近,我们愈幸福。到了四点钟,我已坐立不安;我发现了幸福的代价,要是大婶爱什么时间打折就什么时间打折,你我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……”
; r3 |+ l3 L- h$ b 就这样,大婶每天六点钟打折,小王子和狐狸每天吃着好吃又便宜的瓜果。四月的时候,要不是西瓜,要不是黑李子,黑李子又软又甜,像娇弱的美人。五月的时候,狐狸教小王子吃甜瓜,瓜肉清香,瓜囊如蜜,只是籽太多,不知道该怎么吃的好。
3 z. y+ C3 _4 Z. z0 R! J( P' f8 ?7 o “吃甜瓜的话,要赶快。”狐狸说,“接下来,连日的阴雨,瓜会被闷坏了。”
; d o7 U7 A+ C7 I# h5 t 是的,好吃的甜瓜非常短命。他们换吃胭脂李,殷红的果肉有点涩有点甜,说不出的滋味。偶尔也吃猕猴桃,狐狸只肯用小勺子刮吃果皮边缘的,其余给小王子吃。小王子吃得小脸皱成一团,眼睛都睁不开了。真是酸啊。 & W. f9 ]3 `- o4 ?
暴雨时节,夹杂着两三天的晴朗,云朵像蜘蛛丝一样透明。狐狸摇着蒲扇,念叨着:“芒果还没熟,芒果还没熟……”尾巴时而蜷起,像孩子的手,想抓住金色的尘埃。小王子开始分不清,是狐狸太可爱,还是等待葡萄的狐狸太可爱。 / q# w+ [ t9 I( Y6 C
“没法子嘛。”狐狸说,“现在上市的葡萄,都是酸的,要十几块。等到七月飓风过境,本地葡萄就成熟了,不到三块五……”
7 m. |# f5 ]8 O# g “你很优雅。”小王子说,“能在守候中学会快乐。” 4 b: `( C5 u4 c; R
“没法子嘛。”狐狸说,“我的家教很严,道儒并重。”1 E4 W2 c' P" f
“也很人来疯。”小王子说,“你又把果汁随手抹在我的领子上了。”
/ w# S9 u2 F$ I8 H. U" p “没法子嘛。”狐狸说,“我时常孤独……”
* f L6 m U- k; [5 J2 ^ 他们吃了几颗杏子,觉得杏脯更好吃;水蜜桃,有着粉红的面颊,剥开皮是雪白的,随口一咬,却又是粉红的了。没吃前鼻子享福,一口咬下去,鼻子和舌头连在了一块,幸福得不知所以然。狐狸随手一抹,小王子的领子便散发着水蜜桃的香味。
, a% j5 U# e3 D! j0 ] 洪水涌来,狐狸捧着桃子,高凳无忧。小王子学习大婶,穿着彩色塑料拖鞋站在水里。 / R9 B+ j! i8 O& v3 Z/ E
“你应该买水鞋。”狐狸说,“否则……”
% K# g6 g7 V% o' W: x 洪水退去,小王子和市场里三十六位大婶一样,被螺丝钉划伤了脚趾。 " ^' p o$ @2 K3 I- E
“果然。”狐狸是事后诸葛,“别怕!你们很难患上破伤风。” ) n! d) p$ D5 r5 C) }% c- P
洪水之后,飓风来了。飓风总有些女性化的名字,飓风过境,常常触发罐头爱情。今年,气象局让市民投票来选取飓风的名字。狐狸投了菠萝和椰子,倘若新闻报道“菠萝来袭!”又或者“奉劝青少年不要去海边看椰子”,那该多动听呀。今年的飓风却叫荔枝。狐狸很不高兴,小王子则独自吃荔枝,吃得喉咙直冒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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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@, l4 n* `/ F 飓风过后就是好吃又便宜的葡萄,是狐狸的终极梦想。而小王子,必须乘着这股飓风继续旅行。他已经担搁太久了,为一只可爱的狐狸和可爱的瓜果。 9 L( }6 Q" j+ J
“啊!……”狐狸用蒲扇遮住脸,“我要哭我要哭。” - d) T; l. J) N9 }- y; {! B q
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,”小王子说,“明明葡萄早就有了,大婶也承诺,那绝对是甜的。但是你偏要我陪你到飓风过后……” 7 Y9 W7 m# F* K3 X
“不错,”狐狸说。
0 J$ E. K; l* _( j( C3 U5 L0 j “可是你又要哭!”小王子说。 6 ]) ?- M2 e" ` K {
“不错,”狐狸说。 . @ ?" i* a0 c; Q$ o- x9 o5 Q
“那又何苦来呢!”
2 K0 m7 G, M0 B, a' X. `6 w6 v “我不哭。”狐狸说,“葡萄就要打折了……” 0 N/ O4 p- }5 S% L8 [! M1 ?+ ?
接着又说:“你去大婶的水果铺,试着买一串葡萄。你回来再跟我道别,我送你一个秘密作礼物。”
( l/ L$ {4 c$ _3 d2 E2 g 小王子在水果铺晃了一圈,什么也没买。飓风前的葡萄不是他想要的葡萄。+ u- h0 s. l$ T- c' M( D
他又去找狐狸,说: ) l# ]/ C% C" y" u6 p6 c
“分别了……” 5 U K6 T# P! ^! y }9 V, z
“分别了,”狐狸说,“我的秘密是这样。其一,卖东西的爱欺负外星人,你可要记住了。” 3 h" E* l9 x6 B$ Z0 o
“卖东西的爱欺负外星人。”为了记住,小王子跟着念。 ; B& M; ]. |4 m
“好了,你走吧。”狐狸用蒲扇遮住脸。 4 S7 B& ~' E( `! h4 Z
“没有第二条吗!” : k' f1 C C$ H+ S( b
“没有了。你走远了,就会明白我的难言之隐。”狐狸说,“走吧,我要哭了我要哭了。” $ Y N: Y7 h+ r# U* J9 U0 y 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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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王子走了,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,他想起狐狸,想着,它是多么漂亮!这漂亮,在没有飓风葡萄的地方,在记忆里,就要打折了。 3 T- @2 D/ j, Y/ G- 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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